嫉妒是一只猛兽-三岛由纪夫《爱的饥渴》大岛渚《感官世界》

夏蒂蒂 发布于 2018-06-15

嫉妒是一只猛兽,它一天天长大,啃噬你的心,最后一口把你给吃了;嫉妒是世上最绝望的牢笼,不自觉走进这座监狱,然后反锁,把自己软禁,渐渐石化你的心。

 

关于嫉妒进而毁灭,很多小说和电影都谈过这个主题,特别是日本文学,对于人性的之华有深入的辩证。三岛由纪夫《爱的饥渴》、大岛渚《感官世界》,女主角贪婪的慾望背后,蠢动的是活生生的佔有欲。

 

《爱的饥渴》中的悦子,丈夫过世后性格疏离、冷漠骄矜、我行我素,是邻人眼中的怪咖,公公心里的尤物。这位外表冰冷、看不出心思的女子,内心有着强烈的渴望,她将滚滚春潮倾泻在深不见底的幻想里,疯狂迷恋一名有着肉体美的十八岁园丁:「三郎有一种土气的迟钝,在悦子面前,他单纯而年轻脸上总会露出一些羞涩的表情,这给悦子带来了清爽而明晰的喜悦。」这是另一双粗糙的手指,暮冬气息的公公身体所无法给她的颤栗。

 

年轻纯朴的三郎激发了悦子的浪漫少女心,成天被幸福的光晕围绕,但她只能悄悄地爱、偷偷地窥。一面维持着少奶奶的端庄形象,一面疯狂嫉妒着三郎与女仆的暧昧关系。那只嫉妒的大怪兽不断撕裂、拉扯她的心智,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都酸楚了。后来她发现三郎不会爱她,永远得不到渴求的幸福,唯一的出路是杀死三郎,杀死这个百般折磨她、让她深陷泥沼的肉体。

 

听起来很像社会版上的情杀事件是不是?爱不到就杀死你,敢分手就毁了你。三岛由纪夫令人惊叹的是,对于这种疯狂嫉妒心和佔有慾背后的心理描写(几乎每本小说都是)。反反复复的折磨,撕皮扯肉的疼痛,美德与败德的徘徊,就像他纠结不已、律己甚严、真实又假面的告白。


说到情杀,大岛渚《感官世界》即是一例,电影改编自社会真实事件,讲述1936年女主角阿部定,在和情人私奔欢愉时将他勒毙,然后用利刃割下他的性器,之后被捕。看似疯狂的行径,我在渡边淳一《失乐园》文本中读到了不同的见解。小说家引用一份检察官当年审问阿部定的调查报告,生动描绘出这个女人赤裸裸的内心世界,病态而沉重的爱。

 

因为身为小三的嫉妒心,因为想完全独佔对方,于是在旅馆勒毙了情郎后,她不仅割下他的性器,穿上他的兜裆布和内裤,还带着那块腐肉在街上漫游。弔诡的是,当时刊登在报纸社会版一张阿部定被捕的照片,凶手与逮捕她的警察们都笑嘻嘻的,因为很快就破案,彼此都松了一口气。阿部定说:「我杀死石田之后感到非常安心,好像卸下肩头重担般的心情轻松。」(如下图)

见不得光的爱情,再怎么爱到死去活来也只能秘而不宣;少了婚姻的维系,建筑在肉体上的连结又是那么不堪一击;热恋时的眼中只有你,随着时日渐次冷静,一旦面对残酷现实,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又一道的难题。双方的事业、家庭、孩子…没有一个解决得了(也不想解决)。于是你要求一个答案,得到的永远是模稜两可的说法,双双跌入找不到出口的恋爱地狱,比较偏锋的,毁灭是唯一的救赎。

 

阿部定情郎的性器、兜裆布和内裤,把他和她完完全全交融在一起了,真实感受他的存在,什么都顾不上了。她平静的像一片澄明而湛蓝的海,如同《爱的饥渴》杀死园丁的悦子,末日前夕无以名状的荒芜。他的死,完成她的生。虽然这两种因疯狂嫉妒而走上毁灭的爱,本质上略有不同,然而,爱情非得带剑而行吗?这种爱的执念一旦陷入日常,或者落实在婚姻的柴米油盐,很容易就沦于惰性逐渐消磨殆尽,爱得你死我活,性到欲仙欲死的危险游戏,一点也不值。再说都是成熟的大人了,可以理智点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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